过往七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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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忍冢/OAO]桃花(Peach Blossom)

这篇应该算是之前那篇“梅雪”的前传,于是和前一个故事连着发出来了。

这是在“梅雪”发生之前的人曾经发生过的故事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 

迹部景吾——

 

在外漂泊多年,他终于决定回来看看。世界上的事情并不全如他所愿,他最终没能赚到足够的钱。而没有钱,就等于没有一切。

 

其实这也不奇怪,赚钱本来就没有近路可走,特别是你想安分守己的赚钱时,想要在最短时间里赚到最多的钱,是根本不可能的。

 

尤其是对于一个长久的在心里患着相思病的人而言。

 

 

手冢国光——

 

就算他始终坐在那儿不苟言笑,仍然惹得满堂喝彩。他不能理解。为什么世上的人,会为他这样冷漠的人疯狂,并且每每趋之若鹜跃跃欲试?

 

他似乎从没有意识到过自己有一张怎样精致的脸,白皙的皮肤,柔滑的棕褐色头发,如梦似幻的双瞳,还有最最关键的——始终冷漠的神情。

 

这种虚空的漠然,对于周围的人究竟具有多大的吸引力,他并不懂。

 

 

忍足侑士——

 

他总是站在一边笑着看一切发生,爱、恨、人的一切欲望,他觉得这些都很好笑。其他人就为了这些在人生中挣扎,只有他能活的如此惬意安然,抛却一切。

 

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会变成历史,无论是多么深刻的感情,多么难忘的经历,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将遗忘。只有他不会。

 

所以将来也只有他会痛苦。

 

 

 

和梅园里的其他人不同,我的工作是每天晚上都穿着蓝色的长衫坐在梅园特设的舞台上。那舞台并不高,其实对于围拢在我身边的人而言,我触手可及。

 

但梅园有规定,手冢国光是头牌,或者说,已经变成了梅园的一尊特殊的偶像,是活招牌。除非我对着哪个人笑了,不然任何人都不得随便碰我,否则就会被梅园扫地出门。

 

实际上任何人也不敢对我多加亵渎,不然其他的客人也会不答应的。但这并不妨碍客人们在大堂里不停的笑着闹着,肆意玩乐,期冀自己能够吸引我哪怕一时半刻的注意。

 

在这种风尘场所,能保有这样的地位,我已经不敢再奢求些什么了。每天不过只是呆坐在舞台中央,偶尔甚至会旁若无人的带本书坐在这里翻看也无妨,如果有一天自己心血来潮想要抚一次琴,就足够让梅园的生意好得翻上几倍了。

 

这样的生活也该心满意足了,但我还是没有笑脸。毕竟我的笑是我最后的保留,最后的筹码。

 

看着自己的这些目光是如此的贪婪,似乎只用眼睛,他们就能获得满足一般。客人们的这些心思我其实都清楚,所以每当我坐在那里,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堂里涌动的丑恶肉团时,感觉永远是格外的恶心。

 

所以我也根本没办法笑得出来,哪怕是硬挤,也挤不出来。最初刚刚入行的时候,我没少因为这事而受皮肉之苦。

 

那些日子,即使是眨眼时闭眼的一瞬,我也能回想的起来。原来折磨人的方法千奇百怪,那些自己想都想不到的事情,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
 

然后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。我竟然看到那个对自己横眉立目的所谓老板也会对人俯首帖耳,原来那家伙也不过是别人的奴才,我在心里暗自冷笑。

 

那个人端详我片刻之后开口了。为什么你一定要逼他笑呢,他不笑就已经够美的了。这样就很好了。都是会笑的机器,还有什么意思呢?

 

我就此失去意识,印象中只记得那个人拥有一头墨蓝色的长发,笑得妖媚。

但记忆仿佛缺失了一块一般,我总觉得自己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
 

不管怎么努力,我就是想不起来。直到我那天百无聊赖的坐在舞台正中,视线缓缓扫过令我作呕的人群时。我终于想起来了。

 

我遗忘了什么,遗漏了什么……我忘记了,那个人拥有怎样的一双眼睛。

——那是一双永远没有感情的眼睛。

 

 

 

假如你的心里有很多事情,即便想忘也忘不掉的时候,那最好的方法或者就是选择不要忘掉。这是我在无数次轮回中总结出来的经验。

 

所以我选择什么事情都记得很牢。当然,其实这也无需我选择,我也绝对不会忘掉。

 

记得的事情多了,我就开始计算,究竟什么是我欠别人的,什么是别人欠我的。我就开始计划着,别人欠我的账,我一笔一笔去讨;我欠别人的债,我一笔一笔去还。

 

不过现在想想我才知道,我虽拥有如此多的记忆,可还是太年轻了,我竟然浑然不觉这个决定会给我造成的严重后果。

 

那时候我甚至还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,我并不知道我已开始走进一个怪圈。

——我的每一次轮回转世,都会和一些同样的人们纠葛着。

 

 

时间若积攒得够多,总能让人有很多事情可以长久持续的做下去,我对手冢的执着就是我这似乎没有终点的生命中的一件。

 

我再次见到手冢国光时,他已经被整得性命垂危。

 

当然,他是不会死的,因为梅园不许他死,所以他就不能死。譬如有一天梅园不要他活,那他便不能活。这是梅园的生存法则,而我是法则的主宰者。

 

我是来讨债的债主。

欠我的人,就像这个手冢,现在的他自然不会记得,他之前的一世怎样残酷冷漠的对待过我。大概终他此生,他也不会明白,我对于他的执着究竟为何。

 

今生的手冢更加不会知道,过去曾经也有个叫忍足侑士的傻瓜,是多么信任他身边那个和他有着同样名字的家伙。信任,以至于最后愚蠢的……爱上了他。

 

手冢,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,我抚摸着他的脸颊。

即使转世重生,他也没有改变——冷漠,倔强,顽强…… 

但起码有一点改变了,手冢,现在你属于我。

 

 

我其实还有另一些执着的东西,譬如这梅园。

梅园是个青楼,它最初的名字叫做桃花坞,是我这一世最初的生存之所。

 

尽管这儿并非是什么幸福的开始,可我意外的喜欢上了这儿的生活。可能我觉得,在这里看到的一切,比我之前在其他地方看到的世界更加真实,更加有趣。所以我用自己之前几世以来秘密积蓄的一大笔钱买下桃花坞,把名字也改作梅园。我变成了这里真正的老板,继续经营这风月之所。

 

这是我的人生信条,我的每一生,每一世,都要尽情尽兴的活着,我绝对要快乐,我不能够不快乐。假如忍足家族不能遗忘的诅咒是上天赐给我族人的惩罚,那我也要让这惩罚变成祝福的庇佑。

 

我现在就正在用这诅咒带给我自己幸福和快乐。做了老板,起码可以摆脱一些无聊者对我的纠缠不休,我就能拥有自由。

 

自由。

这个词最初是从我一个忠实客人的口中说出来的,很奇怪,之前我并没有想过这个词。或许我一直都认为,我是非常非常自由的。

 

直到那天晚上,有个人对我说,本大爷帮你赎身吧。

为什么我要让你帮我赎身?我反问。

因为我要给你自由。

 

自由是什么?什么是自由?

带着过去的记忆,过去的感情生活着,我怎么能再去想什么自由?

没有这种体会的人,凭什么说要给我自由?

我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,所谓的自由这种东西我自己也唾手可得。

 

所以我笑着对那个人说,那你就去赚钱吧,赚足够帮我赎身的钱,赚回来我的自由。

结果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。以后,应该也不会出现了。

我知道我那时候的身价,就算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,那笔钱也绝不是个小数目。人在精血冲脑的时候总容易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许诺,这种事我见多了。

我在窗纱后,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人转身离开的背影,勾起唇角。

 

其实那时候我其实早已经做好了一切计划,我甚至已经筹划了如何砍掉桃花坞里的那些没有品味的俗艳桃花。我从来没想过要依赖任何人去达成我的计划,不,我不需要。

 

至于那个还说要给我赎身的家伙,那个不知去哪里了的迹部景吾?

那就是个傻瓜。

 

 

 

 

我一向讨厌春天。因为春天是桃花开放的时节。桃花艳绝,是显眼而鲜艳的粉红。不,或者比粉红更加浓艳些也说不定,就如同那个男人的神情一般。

 

那年春天的时候,每天晚上,我都会站在桃花坞楼下盯着在粉红窗纱后斜倚凭栏的男人,看他那笑容仍旧艳丽妩媚,不禁皱起眉头。

那家伙还是一如往昔的轻浮。

蓝色的头发和粉红色窗纱的组合明明显得庸俗又恶心,他却丝毫不那麽觉得,依然可以笑得这般开心。

 

最后我终于决定转身离开。

假如故事到这里结束掉就好了。

 

我是走了没错,可我是为他走的。

只因为他曾笑着对我说过,你去帮我赚回来我的自由吧。

为了他这句话,我离开了这个地方。

他大概一直以为自己过的很快活,但他的眼睛告诉我,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真的快活过。他每天都在笑,可没有一天是真的笑着的。

 

结果我决定去尝试一下,去赚钱,去试试给这个人自由。

我一直不想承认,我爱上了这个家伙。

 

 

 

 

最近,我打算把桃花坞里的桃花树统统砍掉,改种梅花。最好是白梅,雪白雪白的,我越来越不喜欢桃花,而是喜欢白色的梅花。

 

有人说过,有种珍稀的白梅品种,花期特别的长,从冬天能一直开到春天结束,我想把梅园的后院都栽满这种梅花。夏秋的时候,我就用那树上结出来的梅子酿酒,等冬天来了,花开了的时候,在酒里撒上白梅花瓣一起喝。我甚至已经闻到了那酒的味道,果然和我想的一样,特别的香醇。

 

拜手冢所赐,梅园的生意很好,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。我时常会盯着坐在舞台中央的手冢看,他的表情万年不变,可笑的是,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,似乎永远看不厌那张冰块脸。

 

手冢对我的态度一直不卑不亢。说真的我对此已经心满意足,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轻易低头的男人,假如他是那样的人,当初我就不会不顾一切的爱上他,然后再看他爱上另一个人。

 

现在我终于拥有手冢,拥有梅园,等到我砍掉了那些讨厌的桃花种上白梅以后,一切就完美了。

——如果迹部景吾没有再次出现的话。

 

 

朝桃花树砍去的那一刹,我突然想明白了,我为什么会开始讨厌桃花——是因为我看到桃花的时候总会想到某个人。

某个说自己讨厌俗气的桃花,某个曾在桃花的背景衬托下告诉我说要给我自由的男人,某个傻瓜。

某个明明讨厌桃花,却为了阻止我砍掉桃花而挡在我面前的傻瓜。

 

现在,那个男人的血溅在那些他和我都讨厌的桃花上。

他终究死了,死在我手下。

 

我为什么从前不懂,每一生每一世,就算我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一切,我也本可以重新开始。

我现在能明白为什么我开始喜欢白色的梅花,能记起那时候是谁告诉我说白色和我的头发特别相合了。

 

和手冢之间,其实一直像是一场对弈,我只是想知道最后的结局。

现在我终于知道了——结局就是我已经不爱他了。

 

 

直到现在回想起来,对于迹部景吾这个人的记忆我仍是支离破碎。

 

——他会洞悉一切的说原来你就是忍足侑士喜欢的人。

 

——他气势汹汹的说起码有后院那些桃花为证,我说过要给你自由的。

 

——他笑容灿烂的说我竟然会这么爱忍足侑士这家伙。

 

——他的血色红艳得像盛开着的桃花。

 

我看见那时候忍足木然的转过头看着我。

迹部说的都是真的,我原来一直喜欢你。

不过从现在开始,我不爱你了。

 

 

迹部景吾——

 

鲜血从他胸前溢出来时,他自己竟还能笑着说,没想到竟然会爱侑士你爱到这种地步。

他一直在笑,直到断气的那一秒。

只可惜他没能看到,忍足因为他不笑的模样。

 

而且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,为他操办丧事的是手冢国光。

他的尸体下葬那天,忍足没有出现。

 

手冢国光——

 

他把迹部的尸体葬在梅园的后院。

后院的桃花反正已经被砍光了,他决定按照忍足侑士之前说过的设想,开始在后院种梅花。

 

那年春天,正是栽种梅树的时节,突然有人给梅园送来了十株纯种的白梅树苗。

于是他知道,忍足侑士终于还是走了。

 

忍足侑士——

 

他砍光了桃花,并且最终没有回头。

 

或许因为他知道总还是会再见的,只要灵魂不灭,总有一天还会在梅园相见,手冢国光如是,迹部景吾如是,还有他自己也如是。

 

他也明白,今后再见时,手冢和迹部你们是会什么都不记得的了吧……

可是他知道,只要他还记得,就够了。

 

 

下一次轮回,将是一次新的开始。

 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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